第10版:文化周刊

新年话吃

郁钧剑

《 人民政协报 》 ( 2024年01月08日   第 10 版)

过新年了,最明显的年味标志之一就是“吃”。

大多文人都喜欢吃,不仅喜欢还讲究,不仅讲究还要记录下来某月某日与某人在某处吃什么,比如鲁迅。或写成美文,比如梁实秋、林语堂、老舍、汪曾祺。他们写关于吃的书我都读过,文人写吃,一来展示了广博与文采,抒发了闲情与逸致;二来还可以给读者领略地方特色及地域习俗等。

写吃,的确是散文中的一大类,是一种文笔文风。它除了在文字上张扬着美,彰显着趣,还要能解馋!最近我读了一位朋友的“老饕谈吃”,专谈了法餐,很有意思。

他写道,在北京有家叫福楼的法国餐厅,20多年前刚开业时他去品尝过。在那里“第一次吃到了口味纯正,口感极为清润细腻的法国鹅肝酱,微微熏香的西班牙火腿,肥硕甜美的吉拉多大牡蛎(生蚝),壳硬、肉甜、汁水鲜美的新西兰小龙虾,还有满黄紧实的越南面包蟹。”读到这里,我的口水开始搅润舌头了,忍着接着往下读:“这个店每星期两次通过法航从法国空运来马赛的牡蛎,每次必点。挤些柠檬汁,调以法式红醋,把牡蛎肉连同全部汁水倾入口中,那种鲜香甜美,真是极致享受。”读到这里,我开始要咽下口水接着读了,他写道,由于是常客,店里的老板娘和侍者都熟识他,但凡他来了,先赠一杯法国香槟,继而是开胃菜和全麦干面包、花式蔬菜拼盘和扇贝的前菜。然后上的是西班牙黑松露蘑菇汤,这是第一道菜,松露味道极为浓烈,香气扑鼻。不知大家知道否,有一种食品的香气叫臭香,比如梅香马鲛鱼,比如臭干酪。黑松露的香气也是一种很特殊的臭香。汤后是法式经典菜香草焗蜗牛和生蚝为主的海鲜拼盘。主菜是烤制五分熟的牛排和牛臀盖肉,异常香美。还有一道是南极犬牙鱼配里昂虾丸,说到犬牙鱼,何兄内行地介绍该鱼是一种罕见鱼类,产于南极冷海深水中。它在2500米的深海下要生长10余年才能长至1至2米。它以少骨和肉质白嫩甜美,晶莹剔透,入口即化而闻名。是被称为“白色黄金”的食材。

犬牙鱼的配菜是里昂虾丸,是红鳕和虾肉混合调制的。口感特别鲜嫩,颜色天然呈橘黄,好像是浓郁的鲜海胆,味道也相似,十分奇葩。餐后甜品是草莓慕斯和榛子巧克力舒夫蕾。再想了想,我当然还是没有吃过。

文章最后写道,“法餐在国际竞赛中屡次评为魁首,是有原因的。第一它没有重油,没有重口味。第二不用味精,鲜味来自纯天然物品的调配。第三注重形式美丽,每一道菜品颜色和装潢美轮美奂像艺术品,第四是烹饪技艺极为出色,每一道菜都与下一道的味感浑然不同。第五是按位配菜,程序井然,有一种不是单纯为填充肚子,而是貌似一种礼仪活动的仪式感。信然。”

读到这里,味蕾完全大开,除了有一番自愧不如外,更有一番立即想要去尝试的冲动。

读到这里,再仔细想了想,其实很多食材我们国内也有,也都吃过,但是要我们一般人写起来,也许就写不出那么美,那么有趣。这就是文人写吃的奥妙所在。

读到这里,也悟到了其实文人写吃,写的是一种文化,是“雪肉肥鲜慰老饕,金钟釂酒发诗豪”的人生满足,是“躲进小楼成一统,管它冬夏与春秋”的人生放下,是一时的心态,是隅簃的境界。

哦,新年到了,在中国自有吃的讲究,但不是法国大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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